第103章 死生何懼

漠水邊緣，大片大片的叢林。叢林深處，兩個異鄉人已經游蕩了很久。一男一女，男的俊俏，女的美艷，宛如一對新婚的夫婦。

“餵！我們現在去哪兒啊？！哥哥——”含箏那丫頭故意拖長了最後兩個字的音，好像多呆在這兒一刻都會有生命危險。

“隨便走咯——”岌墨一副漠不關心的表情，這讓含箏懷疑，是不是他也不知道現在該去哪兒。

“既然你沒有主意，那就聽我的！”含箏一跺腳，突然間停下來，“我說去哪兒就去哪兒！！”她幹脆坐到地上，動也不動。

“那我們分道揚鑣好了，反正跟你這個死丫頭呆在一起只會降低我的辦事效率。”岌墨頭也不回繼續往前走，“我現在就去翠煙閣，看看我的姑娘們咯——也不知道，那個小花魁瘦了沒，瘦了可就不好了，沒手感了，嘖嘖……丫頭，千萬別跟著我哦……那可不是女孩子能去的地方——”

“你！”含箏的臉已經漲得通紅，原本芙蓉帶水的小臉蛋兒染上兩抹紅暈，越發漂亮了。“不行不行，我跟你一起去。我要找我的七哥哥。”琢磨了半天，終於找出一個極為憋口的理由。

岌墨頭也不回，好像根本沒有聽到她說話一樣，一個勁兒地往前走。

含箏忙從地上爬起來，連衣服上的灰塵都來不及撣，就猛地追上去。“咦？”在她眼前的是一艘船，一艘很漂亮的船，絲毫不亞於之前紅塵姑娘的畫舫。

“你怎麽還是跟來了？”岌墨無奈地白了她一眼，“說了我要來找姑娘了……”

雖然他從來都沒有正經過，但是含箏知道，他不會。他有多喜歡顧小姐，沒有人比自己更清楚。說也可笑，畫舫上的那一晚，自己就差點兒成了那個女人的替代品了。楚太子岌墨會逛青樓，找女人，就算全天下的人相信，她含箏也不會相信。

“你想去找她，是不是？”含箏突然間沖到他面前，板過他的臉，“看著我，告訴我，你是不是想去找她？”

這一刻，很平靜。

岌墨從沒有想過，從前那個嬌生慣養，飛揚跋扈的穆國三公主也會這麽溫柔。“是。”無可否認，不管發生什麽事，他始終無法放下焰蝶。青梅竹馬也好，日久生情也好，總之，他已經是情根深種，再沒有回頭路了。如果焰蝶不愛他，至少他還能留在她身邊，一直保護她。只要能留在她身邊，也好。

“我不許你去！”含箏突然間瘋了似的拍打他的雙肩，她拼命地搖著頭哭得梨花帶雨，“會死的！真的會死的！漠河，一旦發水就是一發不可收拾，你現在回去，簡直就是找死啊！”

“我不去，她會死的。”岌墨扳開她死死扣著他手臂的手，冷冷地說道，“我的事，不需要你來管。”

頭也不回，岌墨輕身一躍，跳進那艘船。船很漂亮，是的，如果找不到你，那麽這艘船便是我今生的歸葬了。

“慢著！”含箏緊隨在後，很快已經擦幹了眼淚，“我也要去。”

“隨意——”岌墨依舊是漫不經心的樣子，做一個“坐”的手勢，不在說話。

船漸漸離開河岸，含箏的一顆心就這樣一點一點地沈下去，他根本不管自己的死活。她要跟來，他竟然連一句反對的話也沒有。他的心裏只有顧焰蝶一個人，這個人霸占了他的整顆心！

隨手取了桌案上的一壇女兒紅，咕咚咕咚幾口下去，很快就見了底。含箏生在北漠，一直以來都很能喝酒，也不知今天是怎麽了。才這樣一小壇下肚，就已經昏昏沈沈，頭輕腳重，眼皮也漸漸支撐不住。

含箏無奈地笑笑，古語有雲：酒不醉人人自醉。她一個局外人，有什麽理由不醉呢？

她就要睡著了。她很久沒有這樣放縱自己了。以前不是擔心父王不開心，就是擔心要遭別人算計。現在好了，所有的事情對她來說都不重要了，她只是想好好的睡一覺而已。

可是，可是，為什麽昏睡之前還能夠看到他的眼神呢？那是什麽樣的眼神，對，對，有種東西她捕捉到了，她最想要的“關心”。她只是想得到他的關心而已。

醒來的時候，她躺在若水灣，很安靜地躺在那裏，只有她一個人。她急得要哭出來，為什麽他可以陪著顧焰蝶，卻不能讓她陪著他！

若水灣，若水灣，這兒的水是很平靜，不可能會有奪人性命的大風浪。可是她不稀罕這兒的平靜，更加不稀罕她這條命。

沒有他，活著於她而言，沒有任何意義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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